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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从“白色”到“无意义”——陈群杰作品浅议

2006-11-09 10:45:41 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作者:毛旭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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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云南陈群杰属于那种藏而不露的画家,土生土长于昆明,随着这个城市的变迁而成长,经历着世事的纷扰和迷乱,在心中始终怀着艺术的崇高理想。

  上世纪末80年代初(1983)他从位于重庆的西南师范大学毕业之后,曾经以一种不同于主流文化的写实风格,一种接近超级写实主义风格的作品在画坛上凸现出来。1985年创作的《画具》在当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前进中的中国青年美展”上获奖,这个展览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文化中具有特殊的意义,被批评界普遍认为,它为风起云涌的85美术运动拉开了序幕。把《画具》放在云南画坛上来看,它的选材和语言都与普遍的热衷少数民族题材和乡土风情的习惯大相庭径,这件作品的出现是一个特别的现象,它面对的是艺术家本人,是他个人的对话。这与80年代的文化那种强调自我和个性解放的浪潮是一脉相承的。在我看来《画具》是陈群杰对艺术的一种虔诚的态度,是对自己专业的热爱。画中的每一个细节和对细节的刻画都流露出画家异常认真和沉静的气质,尤如他个人的肖像。

  大慨毕业之后陈群杰就一直在学院教书,一般很容易将他视为一个学院派的画家,在中国那种被业内人士称为学院派的,大抵是指那些对绘画技能的玩味大于文化的理想,在油画界这类画家迷恋欧洲古典油画的技术并满足于生活在它们的“阴影”下。实际上学院派热衷的不是语言而是技术,是一套被打磨了几百年被抽象化了的(学院化了的)绘制技术。它不可避免会培养出一些缺乏心灵跳动,对现实麻木不仁的画家。

  纵观陈群杰从自习绘画的上世纪末70年代至今的创作历程,不难看到他在艺术抱负上与学院派画家有着许多的差异。他也崇拜欧洲古典绘画,象伦勃朗(Rembrandt1606-1669)以及当代的佛罗依德(Freud),并在自己的许多习作中去靠近那种传统,但他没有止于此地,在80年代风起云涌的新潮美术的感召下,他从1987年开始创作具有某种观念性和宿命色彩的《白色主题》系列,长达近20年他都基本围绕着这个主题去展开他的创作,这期间他在1996年曾创作过一组大型的集合性绘画<<大整容--伪装系列>>(三联),这是他直接介入到当代社会的变迁中的一组作品,但之后他又回到“白色”之中。

  每个画家在其创作过程中都会面临各种选择,他必需得经历在自己内心与社会之间不断的磨合,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关健的时刻,你可能由此走上创作的康庄大道,也可能停滞不前继续在黑暗中行走。把陈群杰的其它创作与《白色主题》相比,不难看出“白色”才是他的艺术之梦。什么是“白色”?他通过白色的形象--一些用白布从头顶覆盖到脚跟的人影,在传达一种意向和某种观念--他所称谓的主题--一些孤寂、沉闷、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凝固的状态和空间--白色代表着空虚、记忆和纯洁,白色可以是一个开端,白色是朴素的、谦逊的、也是沉重的,这些白色的影子在荒芜的大地上晃动、行走、游离,有时出现在逝去的街道上和黄昏中,它们象一些幽灵,有着虔诚的愿望而处在茫然之中,有某种解不开的谜在缠绕着它们。

  艺术的状态就是一种精神的状态的表白和表现,陈群杰使用了写实主义的手法和空间去处理这些有着观念性的主题和意向,当那些技术语言仅仅是一些技术--游离出作者的精神指向时是乏味的,甚至很容易就掉进学院派空虚的沼泽,这样的作品不时地出现在创作过程中,但当这些绘画技术恰如其分地传达出主题的精神含量时,如<<白色主题--旷野2#>>(2005)和<<白色主题--街道1#>>(2006),我能看到一种浑厚结实又如梦境的杰出画面,它不仅能证明一个油画家的技术能力,也能证明一个人的精神存在的感染力。在社会经济不断推陈出新,而人文精神普遍散落和迷失的当代情景下,《白色主题》传达出的迷茫是可信的,不是无病呻吟。

  从2005年开始陈群杰用数码相机拍摄了一千多张图片,镜头对准的是他生活的城市的建筑物上的痕迹,这些图片被命名为<<向塔皮埃斯(Tapies,Antoni)致敬--无意义的痕迹>>,这些被一个油画家拍摄的图片更接近抽象绘画,而不象通常的记录,拍摄者好象发现了他的拍摄对象与塔皮埃斯的关系。塔皮埃斯是世界上四个最爱欢迎的西班牙巴塞罗那绘画大师之一,另外三位分别是毕加索(Picasso)、米罗(Miro)和达利(Dali)。1995年我在巴塞罗那参加在圣.莫尼卡艺术中心举办的《1979年以来的中国现代艺术--来自中心国家》的展览,期间和其它几位参展画家一道拜访过塔皮埃斯和他的家及工作室。大师对中国文化兴趣浓厚,这在他的著作《艺术实践》中可以了解到。他对来自中国的年青艺术家们非常友善。塔皮埃斯的作品在上世纪80年代就通过印刷品介绍到中国,90年代初他的个展曾在中国展出,就引起过一阵“塔皮埃斯热”,他对材料的敏感,创造性的将各种材料运用于绘画,丰富了绘画的语言和表现力并传达出复杂的精神意向,引起人们的震撼和沉思。陈群杰在新世纪通过作品再次向塔皮埃斯致敬也证明塔氏对当代艺术影响之深远。

  我想是因为塔皮埃斯对材料的运用于抽象绘画的先锋性,启发了陈群杰对无意义痕迹的兴趣,这可能引起他的绘画语言的深化和纯粹,我以为陈群杰的绘画一直处在传统油画的转型状态中,他深爱古典绘画,但对当代艺术的变化没有视而不见并受其影响,这种现象在中国80年代以来是很普遍的,这种转型并非易事,但沉溺在过去的温床上也似乎与创造性无缘,在此希望他在向塔皮埃斯致敬的同时继续开拓创作的语言。

  对无意义的探寻和表达不是一件易事,无意义未必就真的毫无意义,就是纯粹的空虚。我们身处的世界是在意义与无意义之间摇晃,随着时空的变化它实际并无一个唯一的价值观。上世纪60年代政治革命成为了主流,说起经济和金钱都是次要和下等的事情。距那个年代40年之后,经济市场金钱统治了世界,但也不能因此认为它可以取代所有其它存在的价值。无意义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感知。艺术也常常从无意义着手,去探索人类精神的真实。陈群杰在2006年秋季在昆明举办他的第一个个展,这位从事艺术教育和创作20多年的画家,非常审慎地从自己多年的创作中整理出一条精神的文脉,展示给他生活的城市和公众。对这样一位内省的长期处于边缘的艺术家,用以上这篇短文向他表示敬意。

  2006.10.于昆明西坝路创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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